小区围墙边不知何时盘踞了一株紫藤萝,初见时不过几缕纤弱的藤蔓攀附在斑驳的灰墙上,像谁遗落了几段淡紫的绸带,春风一吹,那绸带便活了过来,开始顺着墙缝、绕着铁丝缓缓向上爬,今天伸出一缕嫩须,明天缠住半片新叶,竟在不知不觉间,织成了一面流动的紫霞。
春深时,紫藤萝忽然就沸腾了,从墙头垂落无数串花瀑,淡紫的花瓣一串挤着一串,一簇挨着一簇,密密匝匝地悬在半空,风过处,花浪轻颤,有细碎的“簌簌”声,像是无数紫衣仙子在低语,阳光透过花隙筛下斑驳的光影,落在地上,便是一地碎金与淡紫的温柔,常有老人搬张藤椅坐在花瀑下,眯着眼打盹,偶尔有风拂过,花瓣便落满衣襟,也不拂去,只让那淡香浸了衣衫,连带着时光都慢了下来。
我曾凑近去看那些小花,每朵都不过指甲盖大小,花瓣呈浅蝶状,中间伸出几根嫩黄的花蕊,像婴儿翘起的睫毛,凑得越近,那股清幽的香便越浓,不似玫瑰的浓烈,也不似茉莉的单薄,是带着草木生气的甜,吸一口,仿佛连肺腑都被这紫气浸透了,有次路过,见几个孩童踮着脚尖去够低垂的花串,母亲也不阻止,只笑着嘱咐:“轻点,别碰疼了它们。”原来美从来不是用来独占的,它像这紫藤萝的花瀑,悬在那里,便能让每一个路过的人,心里都落下一片淡紫的温柔。
后来听物业的人说,这株藤萝是前一位业主种下的,如今主人早已搬走,藤萝却年年岁岁准时绽放,我想,它大约是把这面墙当成了知己,把过往的行人当成了故人,不问来处,不问归期,只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,用尽全力开一场盛大的花事,把积蓄了一冬的力气,都化作这满架的紫云。
如今每当我经过那堵墙,总会忍不住驻足,看紫藤萝在春风里舒展,在夏阳下葱茏,在秋雨中落叶,在冬雪里休眠,它像一位沉默的老友,用年复一年的生长告诉我:生命或许平凡,如这攀附墙角的藤蔓,但只要扎根深处,向上生长,终能绽放出属于自己的“瀑布”——那流动的紫,是时光的馈赠,也是对生活最温柔的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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