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意渐浓时,总有一些花,选择在寒露凝霜时悄然绽放,白菊便是如此,它不似春桃般秾艳,不若夏荷张扬,只在万物萧瑟的深秋,以一身素白,在风霜中捧出洁净的花心,像一封写给季节的素笺,写尽了清寂与风骨。
霜枝初绽,不染凡尘
第一次认真打量白菊,是在老家的后院,那时秋霜已染黄了草叶,母亲却搬回几盆白菊,摆在青石阶旁,起初只觉是寻常的白,凑近了才见花瓣的层次——外层花瓣微微舒展,带着一丝柔润的弧度,像是被晨露浸润过的绢纸;内层则紧密地簇拥着,花心泛着嫩黄,沾着细碎的花粉,像婴儿睡熟时的睫毛,带着不谙世事的纯净。
它们不与群芳争艳,只在晨光熹微时悄然打开花苞,若有风过,花瓣便轻轻颤动,却不会轻易零落,倒像一群素衣舞者,以静默的姿态,在秋光里舒展着生命的从容,陶渊明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,写的大约就是这样的白菊吧?没有浓香的侵扰,只留一缕清气,在寒露中浮动,让整个篱落都染上了几分禅意。
寒香凝骨,风骨自生
白菊的美,不在艳色,而在风骨,它偏要在霜重露冷的时节绽放,仿佛是对秋意的无声回应,那日偶读《红楼梦》,见黛玉对菊花的吟咏,“孤标傲世偕谁隐,一样花开为底迟”,忽然便懂了白菊的心事,它不是不懂顺应时令,而是不愿向萧瑟低头,枝干看似纤细,却能在寒风中挺立;花瓣看似单薄,却能将洁白保持到最后一刻。
我曾见过雨后的白菊,雨水将花瓣压得低垂,却洗去了尘埃,那白便更显通透,像是用月光织就的,待到天晴,阳光晒干了水珠,花瓣又慢慢抬起头,依旧洁净如初,仿佛那场风雨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小插曲,这样的坚韧,让人想起那些在困境中仍能保持本心的人——不张扬,不妥协,只是安静地生长,把所有的风霜,都酿成了内心的力量。
入茶入药,温润如初
白菊不仅是花中君子,更是贴心的慰藉,幼时每逢秋燥,母亲便会煮一锅白菊茶,取几朵干白菊,用沸水冲开,看花瓣在水中缓缓舒展,茶汤渐渐染上淡黄,喝一口,带着微微的甘苦,却从喉间暖到心底,母亲说,白菊能清肝明目,就像秋天的风,能吹散心里的浮躁。
后来读《本草纲目》,才知白菊确是良药,它性味甘苦,能疏散风热,平肝明目,仿佛把秋天的清凉都藏进了花苞里,无论是泡茶、入膳,还是制成香囊,白菊都以温润的姿态,守护着人的健康,它的好,从不是浓烈的,却像细水长流,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,让人感受到最质朴的关怀。
每至深秋,我总会想起那些白菊,它们在霜枝上静静绽放,不争不抢,却以一身清寂,照亮了整个秋天,或许,生命的意义本就不在于绚烂夺目,而在于如白菊一般,无论身处何种境遇,都能守住内心的洁净与坚韧,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,从容地开,从容地落,就像一缕不散的寒香,在时光里,沉淀出最动人的风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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